|
傷痕是證明。 它告訴我們:我們確實受過傷,但也挺了過來。 試想,若未曾破碎,便只會以為已足夠堅固。 裂縫出現,方才明瞭,修復也是一種力量。 真正的堅強,不是完好無缺,而是帶著裂縫仍能前行。 世人總說,強者不會摔倒。 但堅強其實是來自一次又一次站起來。 傷痕正是這個過程的印記。 死得比別人多次,因而也活得比別人多次。 況且,痛苦從來不會隻身前來。 它會以不同的形式重現。 於是, 失敗重演。 失落重演。 挫折重演。 像命運的迴圈,不停播放。 這是份期中考,檢驗我們是否真的學會。 有人抱怨命運不公。 有人因此蹉跎度日。 但總有些少數人察覺: 循環不是懲罰,而是一種提醒。 於是, 細看試題,題目寫著: 如果生命真的一次又一次重來, 這些痛苦注定還會再次降臨, 我們是否仍願意接受? 如果答案是「是」, 那我們便承認——痛苦不是錯誤, 它是生命的必要條件。 痛苦之所以沉重,因為它觸及那些未完善。 比較增生匱乏。 匱乏豢養焦慮。 焦慮滋長否定。 但那些尚未完善同時也是推力。 正因為未完善,所以想要完善。 正因為缺陷,才嘗試補足。 正因為有限,才想突破。 痛苦不是單純的陰影。 它能讓人退縮,也能迫使人成長。 它既是重量,也是槓桿。 如果運用得當,它甚至能把人撐得更高。 所以,真正的問題不是「怎麼避開痛苦」, 而是「怎麼使用痛苦」。 傷痕不會自動變成禮物。 它需要我們參與其中,給它一個新的解釋。 轉化,才是關鍵。 單純受苦,只會留下痕跡。 反思與理解,才會讓它成為資源。 有人把創傷化為作品。 有人把失敗變成動機。 有人因痛苦更能理解他人。 這些不是奇蹟。 它們只是證明:痛苦本身沒有答案, 答案來自我們如何回應它。 傷痛可以被撫平,但不應該遺忘。 因為遺忘,等於白挨了這一下。 如果我們選擇忘記,它就會重來—— 一次又一次,像考試沒考好的懲罰。 記得它,才讓代價有意義。 記得它,才不會掉進同樣的深淵。 記得它,痛苦才真正完成它的功課。 雨水帶來泥濘,也帶來新芽。 痛苦亦然。 人們可以抱怨泥濘, 也可以等待新芽破土。 沒有裂縫的人生並不值得追求。 裂縫本就是結構的一部分。 遮掩它,並不會讓它消失。 否認它,只會讓它潛伏。 真正的課題是: 傷痕是枷鎖,還是階梯? 它讓你我停在原地, 還是推著我們往上走? 終究, 痛苦無法消除。 但可以被吸收。 當我們能與之共處,它就成為支撐。 當我們能轉化它,它甚至會滋養我們。 苦痛之所以像甘霖, 正因它澆灌出另一種力量—— 讓我們在挫折中,長成自己從未想像過的模樣。 我是艾希,我們下週見。 如果不想再收到電子報,您可點選下方的 Unsubscribe 取消訂閱。 |
這是我的免費電子報,我會每週發送一篇我的創作或最近在思考的事,如果你對我的創作有興趣,歡迎填入你的 email 。 提交訂閱後,需至信箱收取確認信,點擊認證後才算成功訂閱喔!
我們努力把人生說清楚,卻常在說清楚的那刻失去溫度。 天光從外部灑落室內,影子透過一排排的書架被拉長。 圖書館的空氣總帶著一種味道:書頁與時間被緩慢並排,像一種不催促的保存法。 書架上的標籤與書背貼著的是同一類,它們來自同樣一個歸納原則。 事物在這邊按照同一套方式對齊,對齊再對齊——缺少例外,也無需例外。 在這裡,世界像願意暫時變成整齊的樣子。 學者沿著書架走,指尖沒有真的碰到書背,只停在一個極近的距離,像怕打擾,又像怕錯過。 他讀著那些編碼與分類詞,心裡浮出一種安穩:不是因為一切都被解釋了,而是因為一切都「可被安放」。 這一瞬間,他感覺很安全。 館員推著小車從走道另一端出現,車輪碾過地毯幾乎無聲。 他把幾本歸還的書放回架上,動作熟練得像替植物澆水。 學者忍不住說: 『你們每天看著這些標籤,不會覺得……它們像把萬物縮成幾個字嗎?』 館員停了一下,手指按住書背,像確認它站穩。 他微微一笑: 「我們都在替發生在身上的事找說法。」 「把記憶分門別類,像把生活整理成抽屜,至少比較好拿出來談。」 他邊說邊把小車上的書放回原位。 一冊、兩冊。 書背碰到書背,發出輕微的聲音。...
莊子曰:天地與我並生,而萬物與我為一。 維特根斯坦說:凡可說者,皆可說清;凡不可說者,必須保持沉默。 晨霧還沒散。 一條河在遠處緩緩流動,像還沒決定方向的思緒。 霧氣將兩岸的樹揉成一團灰,只有樹頂偶爾露出一點深色, 又很快被吞回去。 學者沿著石徑走來,臉被霧氣沾濕。 他沒有撥乾,只是感覺那股涼意一點一點滲進思緒。 他一路在心裡呢喃: ——如果真理存在, 那它究竟是可以被說清的道理, 還是只能被感受的經驗? 穿過濃密的樹叢, 河邊已有人在那裡。 鬍鬚花白的老者坐在石頭上,背微微彎著。 他手邊沒有行囊,只有一根竹竿伸進水裡, 浮標靜靜躺在水面,偶爾被波紋抬起落下。 學者走近後停下腳步。 霧裡的世界像被人按了快門,只有河水仍在流逝。 『您在釣魚?』 老者頭也不回,笑了笑: 「不。」 他說得很慢, 「我在等魚忘了我是人。」 學者笑了一下: 『你怎麼知道魚會忘?』 老者這才抬眼看河,沒有看他: 「你又怎麼知道,牠現在記得?」 學者啞然。 他忽然想到自己熟悉的那些圖表與定義—— 只要被劃進座標軸裡,每一個點都要乖乖報上名字, 世界好像才算「有條理」。 但河裡的魚,根本不知道什麼叫「樣本」。...
馬克思:當勞動者不再擁有成果,作品便成了他的敵人; 柳宗悅:若人以愛勞動,物便回報靈魂。 巷子裡的風帶著泥與火的味道。 學者推門而入,帶進一陣輕響。 陶工抬頭,手沒停:「是你啊。」 『還記得你這地方在巷子深處。』 「越深越靜。外頭的聲音進不來。」 學者脫下風衣坐下。 桌上放著半乾的陶碗,一盞茶還冒著氣。 他看著那雙滿是裂紋的手, 覺得時間在那裡比別處重一點。 陶輪轉得更慢。 「這東西急不得。泥會窺探你的心。 心亂了,形就散。心穩,形就成。」 學者微笑,語氣柔和:『你說得像是在談修行。』 「我只是想讓它成形。 其實每次都覺得還可以更好。 這只碗做完,我還會想著下一只。 總有個形在前面,我一直追不到。 但也正因為追不到,手才總有事做。」 『這像是人永遠在抵達的路上。 活著就是一種不斷靠近、卻從未完成的存在狀態。』 陶工笑:「學者的話,聽起來比濕泥巴還滑。」 『可你用手說的話,比我的研究還真切。』 兩人都笑了,輪還在轉。 窗外的光變薄,影子拉長到地上。 學者端詳桌上一只未乾的碗。 僅由視線就能感受到那層濕潤的粗糙。 『最近一些自動化的研究說, 工廠裡,一個人能管十幾台機器。...